如同HBO剧集《继承之战》(Succession) 所演绎的那样，鲍勃·艾格 (Bob Iger) 最可能的继任者人选，始终充满变数、引人猜测。目前最有可能的内部候选人(从左至右)依然是：乔什·达马罗 (Josh D’Amaro)、吉米·皮塔罗 (Jimmy Pitaro)、达娜·瓦尔登 (Dana Walden) 和艾伦·伯格曼 (Alan Bergman)。

要成为华特迪士尼公司 (Walt Disney Co.) 的下一任首席执行官，需要具备诸多品质：胆识、智慧、沉稳。但在最近一次公司高管外出静思会上，迪士尼现任领导者鲍勃·艾格 (Bob Iger) 给一位高层管理者提出了另一条建议：“你需要更自私一点。”

据转述该言论的消息人士称，艾格的意思是，那些角逐接替他职位的管理者们，必须愿意采取非常手段来击败竞争对手。对于一个公众形象是精明圆滑的战略家、其最“粗糙”之处不过是在办公室淋浴(有时甚至一天两次)的领导者来说，这建议似乎有些奇怪。但正如艾格自己所言，他在1990年代初执掌美国广播公司 (ABC) 时，曾运用他所谓的“温和专制 (soft autocracy)”来强行推进那些遭遇阻力的想法。更近些时候，在2020年亲手挑选鲍勃·查佩克 (Bob Chapek) 作为继任者后，据报道他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在幕后不断暗中破坏并巧妙制衡这位继任者，为自己辉煌的回归铺平了道路。在关于如何夺取权力的建议方面，此人显然深谙其道。(迪士尼坚决否认对艾格回归的这种描述，也否认该高管对谈话的陈述。“那不是鲍勃说过的话，或者会说的话，所描述的事件也根本没有发生过，”首席传播官克里斯蒂娜·沙克 (Kristina Schake) 表示。)

对于像娱乐部门联席主管达娜·瓦尔登和乐园部门负责人乔什·达马罗这样力争接替艾格的经理人来说，更不用说整个好莱坞渴望获得顶级职位的奋斗者们，表现得过于激进要冒着显得急不可耐的风险。你必须时刻处于“试镜”状态，但又绝不能过于明显。任何报道好莱坞权力运作的媒体都知道，当他们的老板在管理层权力榜上的排名下滑，或者当他们被提及为潜在继任者时，为这些高层副手们工作的愤怒公关人员会暴跳如雷地打来电话。因为没人愿意冒险让自己在“国王”准备逊位之前就显得对王位虎视眈眈。

欢迎来到好莱坞现代版的《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在整个娱乐行业，激烈的权力斗争正在悄然上演，争夺着CAA、索尼、卢卡斯影业 (Lucasfilm) 等权力中心的最高职位，这些位置将决定未来多年好莱坞顶级机构的领导格局。这些斗争发生在这个行业整体处于不稳定状态的时刻，使得赌注变得更加高昂。但对许多人来说，这场斗争早就该发生了。随着高层管理者们似乎原地不动，那些三四十岁甚至五十多岁的人一直在哀叹存在一个“灰色天花板 (gray ceiling)”，他们认为这剥夺了他们的高光时刻。但在最近几个月，这个灰色天花板上开始出现了一些裂缝。

去年，整个美国经济中，创纪录的2221位首席执行官离职，这是自2002年以来的最高离职率。在好莱坞，一场世代更替也在发生——尽管对某些人来说太慢了——它引发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新一代的领导者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将如何效仿之前的领导者?在一个自我重塑的行业里，成功的衡量标准又将是什么?

得益于近期的权力交接，一些答案开始浮出水面。有些晋升过程平稳顺利，例如去年9月，70岁的索尼影视娱乐公司 (Sony Pictures Entertainment) 首席执行官托尼·文西奎拉 (Tony Vinciquerra) 宣布将卸任，由53岁的拉维·阿胡贾 (Ravi Ahuja) 接替。有些则更为复杂：今年3月，66岁的UTA联合创始人杰里米·齐默 (Jeremy Zimmer) 卸任首席执行官，选择了大卫·克莱默 (David Kramer) 作为继任者——但并非按照他自己的时间表。一周后，Endeavor与银湖 (Silver Lake) 达成的250亿美元私有化交易正式结束了64岁的阿里·伊曼纽尔 (Ari Emanuel) 和60岁的帕特里克·怀特塞尔 (Patrick Whitesell) 执掌WME的时代——他们长期的合作关系以激烈争吵告终，但其影响力依然巨大。

与此同时，一些顶级职位仍然虚位以待——当然是在迪士尼，也包括其子公司卢卡斯影业。在那里，成就斐然但颇具争议的首席执行官凯瑟琳·肯尼迪 (Kathleen Kennedy) 预计将在艾格任期结束后不久结束她的统治。还有备受特朗普威胁的派拉蒙 (Paramount) 与天空之舞 (Skydance) 的合并案，一旦完成，71岁的莎莉·雷石东 (Shari Redstone) 将把其已故父亲的帝国交棒给42岁的大卫·埃里森 (David Ellison)。那个领导团队已经确定……如果他们最终能有一家公司来运营的话。

如果派拉蒙出售给天空之桥的交易没有被特朗普对CBS(注：CBS是派拉蒙全球旗下公司)的报复所破坏，71岁的莎莉·雷石东将把她已故父亲的帝国交给42岁的大卫·埃里森，后者已经组建好了领导团队。

谈到领导层交接，成功(或失败)常常以其后的混乱程度来衡量。“现在，随着行业内的所有混乱，稳定性就像上瘾品，”安培林合伙人公司 (Amblin Partners) 战略与传播总裁特里·普雷斯 (Terry Press) 说，“你渴望置身其中，并与之开展业务。”

为此，环球影业 (Universal) 和奈飞 (Netflix) 都在没有太多公开风波的情况下完成了权力交接。去年11月，NBC环球 (NBCUniversal) 提拔了早在2001年就受雇的唐娜·兰利 (Donna Langley) 担任董事长(在电视业务并入她长期负责的环球影业后，这并不令人意外)。与此同时，奈飞在过去15年里完成了两次重大的权力交接：2020年宣布特德·萨兰多斯 (Ted Sarandos) 将与创始人里德·哈斯廷斯 (Reed Hastings) 共同担任联席首席执行官;然后，在哈斯廷斯于2023年卸任后，首席运营官格雷格·彼得斯 (Greg Peters) 晋升为萨兰多斯的联席首席执行官。(尽管媒体八卦猜测彼得斯的晋升惹恼了萨兰多斯，但内部人士表示，两人的领地截然不同——萨兰多斯掌管好莱坞事务，而关注产品的彼得斯则在硅谷——因此实际存在紧张的迹象微乎其微。)

很少有实体能够如此顺利地完成权力交接。例如，CAA就一直在努力阐明，如果三位掌门人——联席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布莱恩·洛德 (Bryan Lourd)、联席主席凯文·胡文 (Kevin Huvane) 和联席主席理查德·洛维特 (Richard Lovett)——在塑造了这家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经纪公司30年后选择退出，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当今行业面临的决定性问题，我们需要深思熟虑，因为它会产生深远影响，”杰夫·伯格 (Jeff Berg) 说。他在1985年至2012年期间执掌ICM(国际创意管理公司)，曾近距离观察过塑造了一代人的上一次权力更迭。他指出，电影和电视行业可能在萎缩，但通过收购、整合、全球化和私募股权，主导该行业的公司变得更大。“如果你在继任问题上犯了错，”他说，“你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挽回。”

UTA的大卫·克莱默(左)接替了首席执行官杰里米·齐默，但内部人士质疑交接时机。

56岁的大卫·克莱默一直耐心地在幕后等待。三年前，UTA宣布克莱默将担任唯一总裁(此前他与杰伊·苏雷斯 (Jay Sures) 共同担任此职)，为后杰里米·齐默时代规划了路线图。这一宣布实际上钦定克莱默为继任者，并明确表明，曾与齐默发生过冲突的他的朋友兼联席总裁苏雷斯将不会获得最高职位。问题随之变成了：齐默究竟何时会离开?

一年过去了。然后是两年。接着三年过去了，齐默的离职仍然没有明确的时间表。经纪人们开始私下议论他究竟何时会下台。然后，字面意义上的，一场大火降临了。和其他成千上万人一样，住在太平洋帕利塞兹 (Pacific Palisades) 的克莱默被迫在一月份的帕利塞兹大火后疏散家园。据多位消息人士称，他和家人被苏雷斯收留，两人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几个星期。两个月后，齐默将卸任首席执行官的消息突然宣布了，似乎毫无征兆。“这个(时间表)是自下而上执行的，”一位不愿猜测克莱默和苏雷斯在后者同住期间是否加速了齐默离职的UTA消息人士说。在该机构内部，“对此计划有着完全的一致，大卫正在受到拥戴。这是一场政变吗?我不知道。但杰里米没能选择事情发生的时机，”这位消息人士说。

一位年近六旬的顶级经纪人补充道：“权力不是给予的，是夺取的。它不是被温柔传递的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这位经纪人认为，统治好莱坞数十年的那一代人比后来者更有野心、更富侵略性。“对于那些47岁左右、想知道自己职业生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家伙?我对他们的回应是：为什么你们不更用力地争取?也许这群人最终被证明没有能力去夺取它。”

或者，也许好莱坞文化已经改变太多，使得这种马基雅维利式的行为不再可行。近年来，好莱坞失去了一些魔力。数十年的整合、一场疫情、两次罢工以及向流媒体的转型，导致了一个规模小得多、顶级职位更少、资金流动也大大缩减的行业。文化也变了。算法驱动的科技公司占据主导。数据胜过直觉和经验。许多曾被大肆嘲讽、作为好莱坞权力标志的特质，如今被认定为有害。如今掌管这个城市的人物性格，与之前那些胆大妄为的大亨们大相径庭。

以齐默为例。他是在这个行业充斥着已故的布拉德·格雷 (Brad Grey)、巴里·迪勒 (Barry Diller)、艾米·帕斯卡 (Amy Pascal) 和迈克尔·奥维茨 (Michael Ovitz) 等张扬个性的时代崛起的。和他们一样，齐默以强硬精明的经营者著称，作为老板既会居高临下又极具魅力。而他的继任者克莱默，则是这个城市里能找到的最接近人见人爱的人物了。

类似的现象也发生在WME。伊曼纽尔和怀特塞尔是传奇般的人物。但向纪律严明、注重运营的WME集团总裁马克·夏皮罗 (Mark Shapiro, 55岁) 汇报的两位机构联席主席——56岁的理查德·韦茨 (Richard Weitz) 和45岁的克里斯蒂安·缪尔黑德 (Christian Muirhead)——则稳重、冷静，甚至可以说温和(一个很少与经纪人联系起来的词)。他们并非那种独断专行、拍桌子瞪眼的类型，有人怀疑这种更温和的风格能否在残酷的行业中奏效：“如果你想掌权几十年，你就必须运行一个压迫性的体系，即使它是微妙的，”一位经理人说。“权力必须集中，必须存在一定程度的恐惧。在WME，你不能挑战阿里;在CAA，你仍然不能挑战布莱恩。违反这一点的人必须承担后果。”(值得一提的是，伊曼纽尔和怀特塞尔已不再交谈，但他们并未完全放弃在行业的影响力。伊曼纽尔仍管理着少数客户，是WWE和终极格斗冠军赛 (Ultimate Fighting Challenge) 的母公司TKO集团控股 (TKO Group Holdings) 的首席执行官。怀特塞尔则创立了WIN体育集团 (WIN Sports Group)，带走了WME的NFL人才代理业务——两人都将带着数亿美元身家离开经纪业务。)

“理查德和克里斯蒂安正在追求不同的策略，”一位WME消息人士说。“他们更注重集体，努力为人们创造成功条件。之前的领导层则更注重自身利益，反映了他们成长的时代特征——只要能让他们登上顶峰。”

制片人艾米·贝尔 (Amy Baer) 说：“电影和电视业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下一代领导者的轮廓会是怎样。有太多悬而未决的大问题。过去很容易看出谁会获得最高职位，因为电影和电视的制作发行方式是可预测的。现在一切都不再可预测。”贝尔的职业生涯始于CAA，之后成为CBS影业 (CBS Films) 总裁。

也许这种不可预测性为迪士尼在艾格首次卸任时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借口。毋庸置疑，这次重来现在成了城里(也许是全世界)最受瞩目的权力继承游戏。为了避免再次惨败，迪士尼董事会在今年1月增加了摩根士丹利 (Morgan Stanley) 荣誉主席詹姆斯·戈尔曼 (James Gorman) 来监督遴选过程，即使对迪士尼高层内部人士而言，这个过程仍然扑朔迷离。

尽管如此，消息人士称，负责乐园和体验业务的达马罗现在处于领跑位置。这位54岁的高管在阿布扎比(迪士尼自2016年以来的首个新乐园)于5月宣布之前，就已经在负责一项价值600亿美元的乐园业务扩张计划。他还通过一项与《堡垒之夜》(Fortnite) 开发商Epic达成的价值10亿美元的交易，负责迪士尼向电子游戏领域的扩张，艾格将此视为一项关乎遗产的项目。

达马罗面临的一个障碍是查佩克灾难性任期带来的持续影响。在查佩克晋升之前，他也是负责乐园业务的人，这体现在他无法与好莱坞顶级人才及其经纪人有效沟通上。达马罗公开试图强调他与创意人员建立的良好个人关系，以试图先发制人地应对这种批评。相比之下，自艾格回归以来一直被视为潜在领跑者的资深电视高管瓦尔登，在好莱坞人才圈内是位广受欢迎的知名人物。作为迪士尼首位女性首席执行官，她的任命也将具有重大的象征意义。然而，瓦尔登的一个障碍是她与卡玛拉·哈里斯 (Kamala Harris) 的亲密友谊(这在几年前还是件好事)。考虑到特朗普政府的报复性，很难不将这种关系视为潜在的负担，尽管这可能并不公平。

内部候选人的最终短名单上还包括迪士尼娱乐联席主席艾伦·伯格曼 (Alan Bergman) 和ESPN负责人吉米·皮塔罗 (Jimmy Pitaro)。58岁的伯格曼是位“公司人”，自1996年加入公司，被认为精明强干，擅长监管包括漫威 (Marvel)、皮克斯 (Pixar)、华特迪士尼动画工作室 (Walt Disney Animation) 和卢卡斯影业在内的业务组合。但要取代艾格——这位无与伦比的品牌大使，本身看起来就像位明星——可能需要伯格曼无法企及的个人魅力(据说他本人也意识到这一劣势)。

“这就是迪士尼的问题所在：你怎么能期望来自主题乐园的人理解制作电视和电影的过程?你又怎么能期望来自电视和电影的人理解如何与C国政府打交道?”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与媒体艺术学院 (Chapman University’s Dodge College of Film and Media Arts) 院长斯蒂芬·加洛韦 (Stephen Galloway) 说。“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没人知道任何事情 (nobody knows anything)。在这个案例里，是没人知道一切 (nobody knows everything)。”

1987年的迪士尼董事长弗兰克·威尔斯(右)与其继任者迈克尔·艾斯纳(左)和罗伊·E·迪士尼 (Roy E. Disney)。威尔斯在直升机坠毁事故中丧生，引发了好莱坞一系列领导层变动。

尽管好莱坞喜欢颂扬其冒险精神，但随机事件在决定谁掌权方面也扮演了同样重要的角色。1994年导致前迪士尼总裁弗兰克·威尔斯 (Frank Wells) 丧生的直升机坠毁事故，塑造了未来数十年的行业格局。当时威尔斯手下的二把手迈克尔·艾斯纳 (Michael Eisner) 将自己提升为总裁，导致时年43岁的杰弗里·卡森伯格 (Jeffrey Katzenberg) 离开迪士尼，后来联合创立了梦工厂 (DreamWorks)。随着卡森伯格的离开，艾斯纳聘请了48岁的奥维茨担任他的副手，奥维茨曾与罗恩·迈耶 (Ron Meyer) 共同创立CAA。当迈耶离开CAA去执掌环球影业时，这造成了一个领导真空，随后被一群包括洛德、胡文和洛维特在内的年轻经纪人所填补。

里克·尼西塔 (Rick Nicita) 是这些接管CAA的所谓“青年土耳其人 (Young Turks)”之一。“那是一个笨拙的继任计划，我不太确定它有多周全，但它确实是个计划，”他说。“而且我们当时太年轻、太天真，以至于认为我们不可能做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九人缩减为三人，留下洛德、胡文和洛维特掌舵。他们从未表示过计划在短期内退位。

“认为CAA有任何继任计划的想法都是种假象，”一位每天至少与一位CAA经纪人通话的大型制片厂制片总裁说。“从你在那边交谈的每个人身上都能感觉到这一点。一切都是为布莱恩·洛德服务的。”另一位资深人士则质疑他们为何要感到退位的压力：“公司是他们的，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一些消息人士认为，CAA内部董事会的建立，导致少数顶级经纪人获得了名不副实的头衔，暗示新一批领导人即将掌权。但这并未发生。还有人指责洛德和胡文让一代顶级经纪人与下一代相互争斗。“他们这样做已经31年了，而且绝对有效，”一位前顶级经纪人说。

凯文·胡文(左)和布莱恩·洛德，与理查德·洛维特共同执掌CAA长达30年，一直牢牢掌控着缰绳。

不久前，潜在继任者的短名单上主要包括艺人经纪部门的经纪人：玛哈·达希尔 (Maha Dakhil)(汤姆·克鲁斯 (Tom Cruise)、娜塔莉·波特曼 (Natalie Portman))、乔尔·卢宾 (Joel Lubin)(泰勒·谢里丹 (Taylor Sheridan)、格伦·鲍威尔 (Glen Powell))和弗兰克林·拉特 (Franklin Latt)(佩德罗·帕斯卡 (Pedro Pascal)、赞达亚 (Zendaya))，以及艾达·齐尼蒂 (Ida Ziniti)(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Steven Spielberg)、玛格特·罗比 (Margot Robbie))和她的丈夫约翰·加维 (John Garvey)(克里斯·海姆斯沃斯 (Chris Hemsworth)、莱恩·约翰逊 (Rian Johnson))。但随着剧本内容业务收缩而体育业务上升，一位消息人士推测，体育部门的联席主管豪伊·努乔 (Howie Nuchow) 和迈克尔·莱文 (Michael Levine) 也在候选之列。

达希尔拥有城里最好的客户名单之一，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主要的候任领导者。但在2023年，她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张配文指责以色列实施“种族灭绝”的照片(她随后迅速删除并道歉)后，被暂停了在机构内的领导职务。此后她已经恢复了地位，但一些内部人士认为，这一事件为主管们争取了更多时间来维持现状。

“这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一位最近离开该机构的消息人士说。“如果你不赋能并帮助下一代成长，就会强化布莱恩和凯文头脑中的想法，即他们是唯一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所以他们当然不能离开。”

在《权力的游戏》中，铁王座悬空后，许多统治者竞相争夺至高霸权。但在CAA，掌门人是否(或何时)会心甘情愿地为下一代让位，仍有待观察。

当讨论在一个陷入困境的行业中选择新领导者的困难时，一个名字经常被提及：杰森·基拉尔 (Jason Kilar)。

基拉尔于2020年5月被任命为华纳媒体 (WarnerMedia) 的首席执行官，当时正值AT&T短暂拥有该制片厂的三年中期。拥有哈佛商学院学位和以科技为主的简历，48岁的他带着颠覆现状的使命而来。诚然，他在Hulu工作过，这给了他流媒体经验，但他并非在电影和电视行业的传统体系中成长起来的。如今，他执掌华纳媒体的两年任期，主要因“爆米花计划”(Project Popcorn) 而被记住——那是在疫情期间做出的决定，将华纳媒体2021年全部电影片单在影院和流媒体上同步上映。此举旨在为当时羽翼未丰的HBO Max增加订阅用户。它确实做到了。但“爆米花计划”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不仅仅是损失的票房收入。它损害了与经纪公司的关系，并激怒了像克里斯托弗·诺兰 (Christopher Nolan) 这样的顶级人才(诺兰将其下一部大片《奥本海默》(Oppenheimer) 放在了竞争对手环球影业)。华纳至今仍在处理“爆米花计划”的余波。

基拉尔的大胆举措和严厉的惩罚引出了一个问题：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好莱坞应该寻找具有创新精神但可能带来破坏的外部人士，还是应该从内部提拔?

“好莱坞的保守程度远超外界普遍认知。它有自己的节奏，”尼西塔说。“如果现在的宗旨是‘快速行动，打破陈规’(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那与那句著名的‘过往只是序幕’(the past is prologue) 并不完全合拍，而这句话仍然适用于电影业。”

巴里·迪勒表示赞同。“在CEO级别从外部招聘是一种失败的承认，”这位IAC主席兼前派拉蒙老板说。“理想情况下，你在某人职业生涯早期就将其引入，让他在你的企业里‘浸润’(marinate)，积累经验，最终接替资深者。这是好得多的流程。引进一个你不了解的CEO——我不在乎你面试了多少小时，你根本不了解他——这是一次糟糕的掷骰子，很少奏效。”

卢卡斯影业在接替肯尼迪时似乎可能遵循这一路径。尽管有关于外部候选人的猜测，包括前二十世纪影业负责人艾玛·沃茨 (Emma Watts)，但内部人士表示，该公司似乎最有可能从内部提拔。目前的设想是首席创意官戴夫·菲洛尼 (Dave Filoni) 和制片负责人凯莉·贝克 (Carrie Beck)——两人都是卢卡斯影业的老兵——担任联席主管。即使作为迪士尼的子公司，卢卡斯影业在许多方面仍然是一个家族企业，而作为乔治·卢卡斯 (George Lucas) 的门徒，菲洛尼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天之骄子。但针对他的批评是，他可能过于沉浸于《星球大战》的传说中，有将剧集引向过于深奥的神话体系而失去更广泛观众的风险。“他不是《安多》(Andor) 那种风格的人，他是《阿索卡》(Ahsoka) 那种风格的人，”一位迪士尼内部人士说。2012年加入公司的贝克熟悉内情，但她和菲洛尼都缺乏丰富的电影经验，这可以通过肯尼迪继续担任某些《星球大战》项目的制片人来弥补，从而在短期内保证质量把控。

卢卡斯影业首席执行官凯瑟琳·肯尼迪与首席创意官、乔治·卢卡斯的门徒戴夫·菲洛尼(后者是接替她的主要候选人之一)。

索尼则选择了另一条路——从外部寻找。当文西奎拉在今年1月卸任时，他悄然执行了自己的继任计划。他在2021年招募了阿胡贾，那是在阿胡贾于迪士尼-福克斯合并后突然离开迪士尼一年之后。现在，阿胡贾自己也有一个继任传奇需要解决——在索尼的电影制片厂。

今年5月，他通过续签70岁的电影部门负责人汤姆·罗斯曼 (Tom Rothman) 数年合同，似乎搁置了这个问题。据内部人士透露，阿胡贾仍然信任罗斯曼，并且不热衷于大改组——尤其是在该制片厂势头正盛、盈利可观，并即将在2028年4月雄心勃勃且冒险地一次性发行山姆·门德斯 (Sam Mendes) 全部四部披头士电影的时候。

制片厂内部更大的问题是阿胡贾如何看待罗斯曼的两位最高副手：电影集团联席总裁乔什·格林斯坦 (Josh Greenstein)(负责营销和发行)和桑福德·帕尼奇 (Sanford Panitch)(负责制作)。过去一年中，格林斯坦曾多次告诉许多人，如果罗斯曼获得续聘，他很可能会离开索尼。一个流传的方案是格林斯坦在天空之桥-派拉蒙合并后与他的朋友、天空之桥老板大卫·埃里森重聚。格林斯坦是否还有一席之地尚待观察。埃里森已选择前NBC环球高管杰夫·谢尔 (Jeff Shell) 担任总裁，达纳·戈德堡 (Dana Goldberg) 负责电影部门，前奈飞内容主管辛迪·霍兰德 (Cindy Holland) 负责派拉蒙+ (Paramount+)。

当然，他们都将向埃里森汇报。因为，即使在好莱坞，拥有“王座”最确定的方式，就是买下整个“王国”。